破解预付类消费“退费难”，司法可以有更多作为
这是一起因私教课退费引发的纠纷。2019年4月6日，吴某某与山东省东营市某健身公司签订《私教课程服务协议》，约定私教课程一经购买，不予退款。协议签订后，吴某某支付20000元私教费并获赠2000元。吴某某于2019年至2021年接受私教培训，共消费8960元，尚余预付款11040元（不含获赠2000元）。其后，吴某某起诉请求解除协议，要求该健身公司退还私教费13040元，对方拒不同意。
东营市东营区法院经审理后判决，原告吴某某与被告东营某健身公司所签订协议终止；被告退还原告费用6624元。
站在健身公司的角度，“吃进去的鸭子”怎么舍得吐出来。的确，如果双方签订的协议随意戛然而止，违约方不用承担任何责任，那么对于另一方是不公平的。但是，法律也规定了“特定情形”，根据民法典规定，在“债务标的不适用于强制履行或者履行费过高”等情形下，当事人可以终止而非解除合同，这也是为了更好地保护消费者的权益。基于私教课程具有一定的人身专属性，“不适用于强制履行”，吴某某终止协议，应得到法律的支持。
对于健身公司，还有一张“护身符”，就是自己跟消费者签订了《服务协议》，约好“私教课程一经购买，不予退款”，早就用白纸黑字锁定了自己的利益。消费者接受私教培训，中途反悔要求退课退费，完全可以用之前的刚性协议将其打发走。让健身公司始料不及的是，虽然拿着这份明显对自己有利的《服务协议》，却没能在法律上讨到便宜。
我国法律对格式条款有着严格的约束。根据民法典，“采用格式条款订立合同的，提供格式条款的一方应当遵循公平原则确定当事人之间的权利和义务”“提供格式条款一方不合理地免除或者减轻其责任、加重对方责任、限制对方主要权利”“排除对方主要权利”的，该格式条款无效。消费者权益保护法也有类似规定。
审视吴某某与东营某健身公司签订的《服务协议》，约定消费者一经购买课程即不得退款，这一格式条款内容过于苛刻。在市场经济条件下，消费者的公平交易权必须得到充分保障，按照这份协议有关内容，即便提供服务者存在违约行为，或者消费者对私教课程不满意，也被排除在退款之外，很明显限制排除了消费者的合法权利，显失公平公正，有关条款应当归入无效之列。
在现实生活中，预付类消费退款难并不少见，包括健身、幼教、教培、艺术培训类等，都有这类情形。2022年，上海市消委会、上海市单用途卡协会、上海市健身健美协会联合发布《上海市体育健身行业投诉分析报告》，显示2021年度上海市体育健身行业预付类消费投诉总量仍处于高位，“12345”市民服务热线受理投诉共计16049件，投诉内容主要集中在“正常经营不能退卡或能退卡但手续费高”等方面。
保护消费者权益不能沦为一句空谈。如今，预付类消费应用越来越广，而并不是每一个被无理拒绝退费的消费者都愿意投入精力和金钱，打一场耗时长久的官司。从法规制度设计上，既要科学合理规范预付类消费行业运行，也要让消费者便于维权，这样才有更健康更长远的市场未来。 □ 柳宇霆（法律学者）